彭玉平:岸邊讀書記(二十五)──能讀《紅樓夢》,乃是真和尚
文/ 彭玉平
讀清人山陽黃鈞宰《金壺浪墨》,卷八有《為山》一文,饒有意味。
為山是個和尚,在江甯城南定覺寺修行。據說他能詩善棋,更兼有一副好心腸。黃鈞宰說“予每出飲,入夜醉歸,煮茗清談,深慰寂寥”。可見得他當得起“朋友”二字。
這為山,似乎也能畫,故事便由畫室開始:
為山畫室,套板《紅樓夢》極精,予意其必將掩藏,而舉止殊無愧色。雪芹此作,原與天下能作和尚者讀,不與凡夫俗子讀也。能讀《紅樓夢》,乃是真和尚;讀《紅樓夢》而見人能不遮掩,乃是絕好和尚。
和尚自然有著修行的等級,但那是他們圈內的事。若黃鈞宰以是否能讀《紅樓夢》以及用怎樣的心態來讀,而將和尚區分為假和尚、真和尚、絕好和尚三類。算是別有眼光。
其實三類和尚的區別,也就是以心性是否清朗及清朗的程度來區別而已。不能讀《紅樓夢》,說明修行尚停留在行跡而已,心裏未能盡去塵心,所以怕因為讀《紅樓》而喚醒尚未深睡的塵心。能讀《紅樓》,大概是塵心已遠,已無懼干擾獨處之沉寂了。讀《紅樓》而不加遮掩,則是修行磊落,一片光明,已無待於他人之評判矣。
黃鈞宰踏訪為山畫室,原以為似此寫紅塵男女之書,為山只是私賞而已,沒想到這個為山不僅沒有把書掩藏起來,反倒是落落大方,沒有一絲愧疚慌亂之色,足見其心之淡定,有超出黃鈞宰意料之外者。
黃鈞宰自立的這個標準不知是如何靈心突顯出來的,想來是有一定道理。但我覺得更有意味的,倒是“雪芹此作,原與天下能作和尚者讀,不與凡夫俗子讀也”一句。在黃鈞宰看來,《紅樓》一書原是為“能作和尚”——也就是能解脫者寫的,若不能解脫紅塵網罟者,則不僅枉負雪芹一番心意,恐也會讀到反面去了。
但雪芹的原意,黃鈞宰是如何領略出來的呢?我是沒空去考證了,但我終於找到我數度開讀卻怎麼也讀不完、讀不透《紅樓夢》的原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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